606-8101
京都府京都市左京区高野蓼原町46-14
保志 亜芽 様

你可以打鼓
在我耳边拨响水牛的下颌齿
你可以从空中坠下
你只不过是个太大的雨滴
偶然也会掉入马路崖子的缝儿
在过路人充满节奏的踏动下迸出一架落水大钢琴
或者填满蓝调口琴的第四孔
每当他极度狂躁
口琴就把喉咙里一切歇斯底里的嘶吼
编造成悦耳的和弦
所以你尽管对风倾诉
河水对岸杜鹃将解密你的诗
“你十六岁
然而你行了三十五年的船”
你可以看那细雨中消损的牌坊
收集溶解于广场的文字
你可以撕掉过分廉价的物哀
自然有人会用芡汁儿冲掉这些
樱花瓣和黏土和生锈钥匙和微型冷太阳
你可以操一种从先汉音韵来的空想方音
把我读作杨花
秋风千钧重
键盘故障之后会脱落一些逻辑
你知道杨花的逻辑吗
杨花的爱情是
你可以跳进水里
把我的铅字盒捞上来
这当儿我实在没法说清楚
你可以举起测距仪
击毙街道口的鲍勃迪伦
劫走他的抄本
指控他超现实罪
跳入银泰百货地下嘈杂的群众
接头人在终点站
意象化的证据穿过暖气管
不锈钢荷叶晚霞短波天线熠熠生辉
告别天空
但是不疏远飞鸟
早就厌倦了浮雲故作高深的谜语
不如对风向袋坦白了
你可以赞美落日
通过一系列以句号结束的问题
铺垫秋夜的湿寒
你可以对夜之神言出不逊
就像你对三辊闸之神和咖喱鸡排之母那样
夜晚之所以是夜晚
因为万物羞耻
一张床的白只有在这样的永夜中
才显得纯洁而安全
你可以低声细语
煞有介事地婉拒一个无趣的结合
回到街道在霓虹灯的阴影之下
似幽灵般滑行
你可以在第五个巷口左转
十六栋的四楼
在白炽灯昏黄的气氛中
父亲呻吟着红星雷鬼
红星和黑梦
在他头顶同时闪耀着
抬头看那红旗在淡蓝的天空中多么
温柔
十二年前的初夏
难以感受长度的重量
正如你于未名的日子里游荡
二年坂深长的石阶留不住日想观
红叶远逝悄然带走
三重塔的一爿壁画
洒开手心中的烟影
追着追着倒退的电车直到颤抖麻木的
人群向量冲散一切有序的意识
幻象逐渐病痛融化盘踞回忆
子时比叡山的青色风声裹挟残月
沿着鼻梁和右颊缓缓渗下
你可以再携一只白鸽来到东门
为昨天的自己入殓
再见安吉莉娜
你可以不再有所计划
葡萄不会明天就熟火车也不是今晚就走
太阳也不必在早晨按时将你唤醒
咽下一个坚硬的梦
你可以欺骗一切石英表

并颂，
　　秋安

谭安农
2024年9月19日